哪里有花

四月,小城里道路中间的玫瑰开花了,大朵大朵的,恣意张扬忘我地开放。
这样的嚣张霸气,雍容华贵,高昂着头,乜斜着眼,爱理不睬的态度,气得我牙根直痒痒,哼!哼!哼!
我要去看花,看属于我的花——质朴、野性、纯粹的花。
车队来到采花乡宋家河村,按向导的指引,将车停在山脚,开始登山。
因地势影响,这里房子依山而建,街道狭窄,平地稀少,满目皆是高山,绿得逼人。
满眼的绿色,突兀的峭壁,一下子撞到了心坎上,把一周的疲惫撞成了烟,成了云,风一吹,就烟消云散。
户外人好好的水泥路不走,偏要走野路。一行人,花花绿绿,行走在山阴道上,引来山里人驻足观望。
山里人说话绵软软的,又亲切又好听,砍柴的老爷爷,割草的老奶奶,采茶叶的大娘,开三轮的大叔,盖房子的大哥,无论是谁,见到我们,脸上都堆满了笑,热情地打招呼。山里人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简单、满足、单纯、快乐。
山路陡峭,我们一行人走在山里,天南海北地聊,逶迤前行。
阳光那么好,像潘湾的包谷酒。
花在哪呢?
采茶大娘,探出头来,日头就在她头上,赭红的脸与泥土交相辉映,她笑着:
“这里有啥好看的?”
“花呀,来看花!”
“花?”大娘向四周望望,“哪里有花?”
那大片大片的紫的红的映山红,高山上开得正艳的油菜花,成片的萝卜花,在她眼里都不算作是花的,那只是柴火、油菜和萝卜。城里的玫瑰才是真正的花咧!
但是我们,却痴迷惊叹于漫山的花海中。我们走过花枝垂下的山阴路,仿佛迈入绿野仙踪里。那一棵树,独自开成了一片,我们尖叫着,纷纷亲她的花朵,摸她的花枝,还与她合影留念。
突然变成了个小姑娘,春心萌动,一见钟情。
大娘竟然说“没有花”!

回程的车上,我又不禁暗暗妒嫉起那位大娘来,对她而言,花是树的一部分,是山的一部分,山林是生活的一部分,而生活是浑然大化的一部分,她与花可以像山与云,相亲相融而不相知。
就像山里的花一样,春天来了就开,季节过了就谢,哪有那么多惆怅,那么多忧伤?
洒脱脱的,轻松松的,该来的便来,该去的就去,当下,便是最好的花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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